第三十四章

第十三章　通化惊魂(3)
　　航校门外的阻击战异常激烈，日本人一波又一波地向阵地冲来，我军伤亡不断在增加。
　　李望梯躲在一个角落里，挥舞着手枪吆喝暴徒向上冲。中国人和日本人，穿军装的和不穿军装的混在一起，暴徒们仗着人多势众往前冲，但由于不成建制，组织不力，进攻毫无章法，只是莽打莽冲。
　　听着校门口的枪声越来越激烈，守在日本教官宿舍门前的陈大龙和苏瑞也很焦急，他们往宿舍里看看，只见一个个日本教官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没发现有什么异动。两人使了使眼色，跟卫兵交待了一下，回到宿舍。
　　邢德江看到他们两个，焦急地：“从枪声上判断，情况有些不对，我们人手少，要吃亏呀！过去增援一下吧？”
　　孟庆元：“是啊，如果前面顶不住，我们在这里也是等死？”
　　陈大龙劝道：“没有命令，我们不能都上前面去。这样，老苏、小孟跟我去支援前面，老邢，你在这负责！”
　　“我上去，你留下来！”
　　“我是班长，听我的！”
　　“班长就更应该留下！”
　　“别争了！老苏，小孟，走！”三人向学校大门外冲去。
　　大门外，情况十分危急，大半战士负伤牺牲，火力弱了下来。暴徒又噢噢地叫着冲上来。
　　陈大龙拾起牺牲战士旁边的机枪，向敌人狠狠地扫过去，苏瑞和孟庆元连连向敌群里扔出手榴弹，苏瑞捡起一枝步枪向敌人射击，孟庆元抬过一箱手榴弹，一个一个向敌人扔去，陈大龙的机枪扫倒了冲到跟前的几个敌人，苏瑞一枪一个，三人配合十分默契，敌人被打得退了下去。
　　敌人的迫击炮弹落了下来，又一波冲击随之过来，三个人和其他战士沉着的战斗。
　　天渐渐亮了。
　　李望梯对暴徒们叫喊着：“弟兄们! 城里其他地方都已经被我们占领了，就剩下这一小股八路了，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，给我往上冲啊，为党国建功的时候到了！”
　　日本大佐也调整了一下队伍，调了一些有战斗经验的鬼子冲在前面。
　　陈大龙的机枪没子弹了，正在找弹夹，一个端着刺刀的鬼子冲上来，陈大龙扔下机枪，掏出手枪把他打倒，捡起他的三八式，向鬼子射击。
　　鬼子越来越近，陈大龙和苏瑞跃出工事，端着枪，两人背靠着背，注视着敌人，陈大龙咬着牙：“有时间没干这活儿了！”
　　“看谁干掉的多！”
　　“从来没输过你！”
　　四五个鬼子慢慢接近，呀呀地叫着。陈大龙不吭声，瞅准机会，猛地拨开鬼子的刺刀，一个迅速突刺，刺倒一个鬼子。苏瑞也乘鬼子一愣神，刺倒一个。剩下的鬼子被他俩的刺杀动作吓呆了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，俩人频频出枪，一下子四五个鬼子被报销了。后面鬼子不再敢往前上了，孟庆元接连扔出几个手榴弹，鬼子退了下去。
　　陈大龙问道：“几个？”
　　“三个！”
　　“平手，动作够快的!”
　　“彼此彼此!”
　　陈大龙看出敌人进攻的破绽，对坚守的朝鲜支队干部交待了两句，拿着一挺机枪与苏瑞、孟庆元向敌人侧方跑过去。
　　敌人又发起进攻。
　　绕到敌人侧面的三个人等敌人走近，突然开火，敌人受到两面夹击，很快退了下去。
　　日本教官的宿舍。坐在门口的两个日本人，一个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，另一个连忙在门口叫卫兵，其他教官都围了过来。
　　两个卫兵没有经验，把枪背在肩上，打开门进来，低头询问怎么回事。一个日本人从后面用刀刺死一个卫兵，另一个卫兵也被捂着肚子的日本人刺死。
　　屋里的其他日本教官都惊呆了，森田一郎惊讶地说道：“小野君，你们这是？”
　　小野拿出一个日本国旗的布条，缠在头上，挥舞着短刀：“我们是天皇陛下的大日本军人，不会给中国人干事，更不会给共产党卖命，让共产党的飞机飞上天，我们参加暴动了！目的就是杀光共产党，重建满洲大日本政权！诸位曾经都是日本最优秀的军人，效忠天皇陛下是我们的崇高使命，跟我们一起干吧，拜托了，各位！”
　　森田一郎厉声地：“小野君，你们这简直就是胡闹！就凭你们这点儿力量，能够扭转日本已经战败的事实吗，就能重建控制满洲的日本政权？不错，我们曾经是效忠天皇陛下的日本军人，但是，天皇陛下已经向全世界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了，作为日本军人理应放下武器，承认失败的事实，否则，还谈什么效忠天皇陛下！”
　　小野狂叫道：“日本没有战败，日本也绝不会战败！”
　　森田一郎劝道：“小野君，你们这么干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，只能是徒增日本人的伤亡，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回头转意，不要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暴动。”
　　“森田君，你是不是已经被中共洗脑了，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是个日本人？”转向大家，“各位！不要再听信森田君的蛊惑宣传了，你已经被赤化了，会把你们带到邪路上去的！共产党现在是在利用我们，早晚会把我们全都杀光的，跟我们一起干吧！控制机场，夺取飞机，从空中助阵暴动，我们一定会成功的！”
　　大家看看小野，又看看森田。
　　森田一郎平静地对大家说道：“共产党八路军对我们怎么样，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深有体会，不但没有杀我们，而且还热情地招待我们，给我们工作，没有一点儿歧视。给我们的待遇比给他们的人要优越的多，就连他们自己的飞行教官也同其他人一样的待遇。这种战胜国对待战败国俘虏的态度，是自古以来世界战争史上所没有的！我既没有被洗脑，也没有被赤化，我说的只是事实！”
　　人群中有人点头表示赞同：“小野君，森田君说的是事实！”另一个持刀的日本人也似乎有些犹疑。
　　小野有些沉不住气：“共产党天生就是我们的敌人，中国人都是下等人，他们是容不得我们的！只要我们有了飞机，我们还可以飞往朝鲜，从那里再一步一步地回到日本，诸位难道都不想回日本吗，不想再见到你们在日本的亲人了吗？”
　　教官中有的人被他的话有些说动，看看森田一郎。
　　森田一郎冷笑道：“笑话！我们都清楚，航校里的飞机只有十一、二架，真正能够飞起来的仅有两架，能把我们十几个人都拉走吗？朝鲜北部现在也是被共产党控制着的。再则说，机场、天气、油料、航向都是未知数，根本就办不到！小野君，我劝你们，要么继续跟我们一起工作下去，今天的事也不会让中国人知道，要么你们就自己悄然离开？人各有志，不予勉强，我们也不会报告的。”
　　人群中也有人在劝说。
　　小野气急败坏地：“既然不同路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！”说着一把拉过森田一郎，用刀架在他脖子上，把他往外拉，“委屈你了，森田君，去机场！”挟持着森田一郎向机场走去，其他教官远远地跟着。
　　航校门外的战斗还在进行着，炮弹不停地落在工事周围，暴徒们又攻上来了，陈大龙等抄走步枪向敌人射击。
　　敌人的后面突然响起冲锋号，我军主力部队已经赶到，从敌人后面猛打猛冲，鬼子一下子乱了阵脚，一边抵抗一边四处寻找退路。李望梯一看形势不妙，骂了一句：“妈的，功亏一篑！”把枪藏起来，趁人不注意，偷偷地溜走了。他那帮地痞、土匪也很快作鸟兽散了。
　　陈大龙和苏瑞等也跃出工事，正要追击敌人，一个学员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：“班长、副班长，小野教官挟持森田教官向机场去了！”
　　陈大龙：“怎么回事，慢慢说！”
　　“日本教官有两个人参与了暴动，其中一个是小野，他现在挟持森田教官奔机场去了，看样子是要劫持飞机。”
　　“日本人不可相信，走！”
　　机场停机坪上，小野挟持着森田一郎，慢慢向飞机靠过去，另一个日本人跟在旁边，几十米开外，航校的人员也在慢慢地随之移动。
　　小野大声咆哮着：“都不许动！谁动我就杀了森田君！”森田一郎还在劝说他，他用手勒住森田的脖子，刀也贴在脖子上，血流了下来。
　　政治部主任徐成寿厉声劝道：“小野，你不要执迷不悟了！我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赶到，城里的暴动已被平息了，你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！马上放开森田教官，我们可以既往不咎，放你走的！”
　　小野没吭声，示意另一个日本人快速向飞机过去，那日本人跑向飞机，跃上机翼。
　　陈大龙等匆匆赶过来，见此情况，吼道：“小野，你放手，再不放手，老子一枪崩了你！”举枪瞄准。苏瑞也举起枪。
　　徐主任按住他的枪：“大龙，先别开枪！”
　　“徐主任，跟他们废什么话，等他们把飞机开走再打就晚了！”
　　徐成寿显然意识到可能的后果：“大龙，有把握吗？”
　　“没问题！主任，你下命令吧，打哪个，要不一枪打俩个？”枪瞄向小野、又瞄向森田，又把俩人同时瞄上。
　　“不要伤着森田教官！”
　　陈大龙又瞄向小野的脑袋，标尺、准星和小野头上的红圆聚在一条线上，子弹射出，直奔红圆而去，小野应声倒下。苏瑞的枪同时也响了，机翼上的日本人栽了下来。
　　大家跑了过去，卫生员赶紧给森田一郎包括伤口。小野倒在地上，弹孔正好在红圆处，另一个日本人也是脑袋上中枪。
　　徐成寿惊异地：“你们俩枪法不错啊！”
　　陈大龙把徐成寿拉到一边：“主任，如果一枪打俩个你再表扬我吧，森田难道不是他们一伙的？你不是说森田手里有一把枪吗，他就会这么容易让小野给挟持了，我信不过那小子？”
　　“据我们了解的情况，森田对这次暴动的情况一无所知，而且刚才还在一直劝说小野，安抚其他的日本教官，他的手枪一直没带在身上，而是交由我们的文书保管了。”
　　森田一郎脖子上缠着绷带，走过来内疚地对徐成寿说道：“主任，我的下属中出了坏蛋，我的管教不严，有罪责，我接受任何处分！”
　　徐成寿严肃地：“你平时过于自信部属对你的忠实，对这些怀有异心的人缺乏警惕，险些铸成大错，一定要好好接受教训，反省自己的错误！要认真学习八路军的优良传统、作风和管理方法，逐渐改变你们多年形成的武士道思想和管理办法。”
　　“我的辜负了领导对我的信任，一定好好的学习，认真的反省反省！”
　　“我们共产党人是实事求是的，尊重事实，不会放过一个坏人，也不会误杀一个好人，对你，还是信任的！”
　　“谢谢，谢谢！”森田一郎对陈大龙：“陈君，你的，枪打的准！嗖。”用手指从自己耳边比划过。
　　陈大龙：“教官受惊了！”
　　“我的，死的不怕，小野君顽固不化，罪有应得！”陈大龙耸耸肩，没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