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
第二章 山行 2
　　雪片直接甩到身上。
　　全身恍若感觉到哗啦哗啦的喧闹声。
　　走在风雪交加的北阿尔卑斯，眼前一片白茫茫。那块白色疙瘩要钻到身体里来了，身子逐渐冰冷下来。尽管想要活动一下，肌肉却僵硬得动弹不得。肉体和意志相差悬殊，力不从心。雪片在徐徐地增加它的厚度与重量，要将我压碎。我的孩子在哪儿，我的那个宝贝儿子……暴风雪的声音回荡在耳际，要刺入晦暗而沉重的心灵深处。
　　费了一阵工夫才意识到，那是电话的呼叫音。庆子跳了起来，拿起桌上的手机。
　　“紧急情况，出来吧。”宫田说道，连招呼都不打。
　　听到了他身后的说话声，他在编辑部里。
　　昨天晚上过了十一点才回到市区。向等在编辑部里的宫田报告了当地的情况，将青木留在编辑部，自己打的回到公寓就已经一点多了。整理完福生的情况报告后，冲了一下淋浴，上床睡觉已是三点。
　　扫了一眼搁在咖啡杯旁边的手表，差十分八点。目光转向窗户，窗帘的另一边，紧贴着冬日混浊的空气。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庆子含糊其辞。
　　宫田昨晚说“可以明天下午过来”的。哪怕只是一小会儿，也想看看优的脸。脑海中仍在下着雪，烟雾朦胧，天寒地冻。
　　“站在安德森副司令身后的那个男人，记得吧，身份弄清楚了。他叫杰弗里·威廉斯。”
　　脑海中的雪开始溶化，冻僵了的脑浆又恢复了柔软。
　　“详细的情况到这边再说。政府的动向也很奇怪，从昨天早晨开始，首相官邸便门庭若市，阁僚也都十分来劲儿，热情亲切。可能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。所以是可以吸引眼球，提高自己名气的好机会呀。”宫田讲得飞快。
　　“牵扯到政府，我去了也不顶用啊。有更合适的人吧？”
　　“不是跟闯入基地有关的事吗？”
　　“好像有什么人闯入美军基地，就要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吗？首先，连被射杀的闯入者的身份都还没弄明白吧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，这可是很可笑的状态呀。”庆子说着，口气也变得无力了。不明白之处确实太多。
　　“美国方面的动向也不正常。好像日本全境的美军基地都下达了外出禁令，全军都在基地内待命。冲绳美军紧急出动的姿态被冻结了。好歹马上出来吧。”
　　宫田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，与此同时立即挂断了电话。
　　庆子坐到了厨房的椅子上。
　　又疲惫又着急，难以忍耐的心境。体内充满了睡眠不足所特有的感觉，仿佛让污泥浊物堵住了身体似的。“要淡定。”庆子说给自个儿听。
　　在周刊杂志的编辑部，通宵达旦加班加点并不稀奇。但是，宫田刚才的样子跟平时迥异。宫田很有把握。有什么重大事件即将发生，不，已经开始发生了。
　　想要给优打电话，刚摁了按键的手却又停了下来。不能去看他，所以讲那些做不到的话不合适。
　　想起了优那安详恬静的睡脸。他难为情地说是睡在外婆和外公的中间。听说初次住在庆子娘家的那一天，一个人睡到半夜就惊醒过来哭了。第二天虽然没有哭，却连续两天尿了床。于是后来便睡在外公外婆屋里了。
　　看窗外，雪又开始下了起来。
　　“加油，庆子！”好像在念咒似地，庆子拍了拍脸颊呐喊鼓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