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

　　二牛呲牙一笑，没话找话地指着那些枪眼问萧秉权：“表哥，这枪眼掏的行吗？”

　　萧秉权大拇指一伸，赞道：“行，很规范！”

　　二牛不好意思地一笑，萧秉权看大多数小伙子都吃完了饭，就对着二牛道：“小学校里那些马各庄的老乡带来的粮食不多，你安排几个人，给他们送些粮食去，别让他们饿着！”

　　二牛笑着回了一声好，立刻喊着人名，让那些人去给马各庄的老乡送粮，这时萧秉权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，看着前边几个小伙子面前的一个笸箩里还有几个窝头和一块咸菜，他就俯下身去捡起一个窝头，就着那块咸菜吃了起来。

　　二牛看萧秉权吃饭的样子像是很饿，就蹲下身给他倒了一碗白开水，笑着问他道：“一直没吃饭？”

　　萧秉权点点头，接过水喝了两口，又把水碗还给二牛，一边吃窝头一边道：“土匪们来，如果是冲着粮食，搞不好今天就会杀个回马枪，最迟，明天也会再来，咱们不能大意，一会儿你给大家编个班，会打枪的用好枪，不会打枪的，打不好的，用土枪、鸟枪，咱们人少，但绝不能让土匪杀进来，如果土匪们杀进来，临河就会有灭顶之灾！”

　　二牛知道事态的严重，对萧秉权郑重道：“表哥您放心，俺们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村子！”

　　萧秉权又咬了一口咸菜道：“不能硬拼！咱们人少！”

　　二牛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咱们有工事，比他们在船上有优势！”

　　萧秉权道：“那也不能大意，咱们毕竟人少！土匪里不乏亡命之徒！”

　　二牛轻轻地回了声是，萧秉权看了看他道：“咱们马上就正式成立队伍，以后可不能表哥表嫂地叫了，队伍，队伍有队伍里的规矩！”

　　二牛胸脯一挺，响亮地回答了一句：“是，萧老师！”

　　萧秉权吃完这顿早就晚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午饭，领着王连喜和另一名战士踩着人家的房顶和院墙，沿着整个临河村的外围转了转。

　　临河所有的街口都被堵的严严实实，所有的围墙都至少比大水高着有两尺，村子四角都有人把守，知道有土匪来过，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土枪，警惕地向四外看着。萧秉权看有几个地方围墙和房子偏矮，就告诉王连喜，让他通知二牛，把从刘家拆下来的砖运过来把这几个地方加高，如果砖不够，就拆那几座破庙。

　　二牛接到萧秉权的命令，不敢怠慢，立刻指挥着小伙子们就开始干。刘家有一挂大车，二牛就让长工们套上来运送砖头。

　　对于魏元广等七名新领到枪加入的队员，二牛没让他们参加拆墙、运砖、筑工事，而是积极督促他们练习瞄准、射击，今天如果土匪来了，这就是一支重要力量。

　　这里忙活着，二宝的爹领着一伙人，抬着一门大铁炮来了。这门大铁炮，黑黝黝的，足有四五百斤，炮口足可以塞进一个大海碗。

　　看着这门不知什么年月造的大铁炮，二牛笑着问道：“大叔，这跑能打响吗？”

　　二宝的爹笑道：“能打响吗？反正二十年前还用过，这炮用着就是费点儿事，得从前面装火药，火药砸结实了，再装铁砂子什么的！”他边说边指着炮身后半截的一个小圆孔，“从这里插进一根火绒，火药什么的装好了，需要放时就把火绒点着，多了不敢说，三四十丈打上，最少要人半条命！”

　　二牛瞧着这比自己大腿几乎还粗的大铁炮，问道：“那这得要多少火药啊？咱们有那么多火药吗？！”

　　二宝爹笑着指了指村子的十字街，说道：“咱们村不是有个炮仗店吗？一回用个十几斤火药，炮仗店里的火药够打几十炮，以前有事，就是用炮仗店里的火药应急！”

　　二牛这时也来了兴趣，看着大家伙儿问道：“咱们要不要试一炮？”

　　二宝爹笑道：“放炮得有个炮台，这么直接放可不行！要是这么直接放，这炮向后一座，那铁砂子就不知道打哪儿去了！弄不好还会伤着自己！”

　　二牛问道：“那以前怎么放的？”

　　二宝爹道：“这炮有个炮架，是铁的，就是为了稳住这炮用，只是好些年没使，也没人照看，那架子上的轱辘烂掉了！”

　　二牛急急地问了一句：“没轱辘，那架子还能使吗？”

　　二宝爹道：“那架子使倒是能使，可是太沉，没五六个壮小伙可抬不动，尤其还要弄到房上，总得十几、二十个人伺候！”

　　二牛笑道：“咱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，炮架没有轱辘，就用马车拉！说什么也得把这炮用上！”

　　二宝爹道：“话是这么说，可谁家的马车让咱们使？这村总共七八挂大车，好几挂车还是好几家合养，借车这话，不好说！”

　　二牛微微一笑，指着刘家的院子道，“这家不是有马车吗？使他家的！”

　　二宝爹也是不怕事的人，胳膊袖子一撸，大声道：“行，听你们的！”

　　二牛看着二宝爹笑道：“大叔，那这炮谁会放？”

　　二宝爹虎虎道：“俺说了这么半天，你以为俺只会说？这村说放这炮，俺说第二，就没人敢说第一！”

　　二牛一下子乐了：“好，大叔，那这炮就交给您了，您看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一下，火药的事，俺让萧老师去和炮仗店说，马车，运完砖就归你们，就是铁砂子俺不知道哪里有！”

　　二宝爹笑道：“这事不用你操心，破铁钉子，破铁锅砸了，装进去都能用，俺这就叫人挨家去找，打土匪，可不是谁自己的事，也不光是护庄会的事儿！”

　　二牛点点头，二宝爹留下几个人在院里擦拭铁炮，自己领着大多数人又走了。

　　太阳向西南转，四只大木筏连同船桨全部造好，萧秉权看了觉得比自己做的那木筏还结实，就非常满意地点点头。田容一共挑了十六个人跟自己去接何平和护庄会，萧秉权让他们把木筏先划到了刘家后墙的豁口，从刘家拿几十袋粮食带过去。可刘家的粮食口袋都使完了，萧秉权赶紧让大牛带着两名战士到杂货店赊了三十个麻袋来装粮食，说好最迟三天给钱，另外派高大贵给田容他们带路，高大贵开始不愿意去，想留下来等着跟土匪打仗，萧秉权望着他严肃道：“这是命令，不能讨价还价！”

　　高大贵无奈，只好跟着田容他们带着粮食，划着木筏奔了文安方向。

　　看着木筏走了，二牛拐着脚来到萧秉权身边，向他汇报了大铁炮和火药的事，萧秉权听了以后叫过来了大牛：“大牛，你去和炮仗店的掌柜的说一声，他们的火药咱们要借来打土匪，等打完了土匪，那火药值多少钱，咱们都补给他们，一个铜板不会少！”

　　大牛早就知道要用大铁炮打土匪的事，哎了一声，嗖嗖嗖地就跑上了街，萧秉权又叫二牛把新老队员和参加护庄的村民召集来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再来的土匪。

　　二牛答应一声是，立即喊着召集人，工夫不大，所有有枪的战士连同有大刀和扎枪的村民就聚集了五六十人，二宝和二宝爹常贵也都雄赳赳地站在人群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