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

第十六章 多情战士(1)
　　金世凤在突破青龙河战斗中，右肋软组织和左肩锁骨中了敌人两颗子弹，流失了不少鲜血。可他命大，硬是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和威胁。
　　金世凤在野战医院经过军医处置伤口和输血后，慢慢苏醒了过来。当他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，有不少军医和护士身穿白色工作服，在他和病友床前来回走动，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受伤了，而且伤得不轻，成了需要野战医院军医和护士们照顾的伤病员。他耸了耸肩膀，又摇晃了几下脑袋和身体四肢，“还好，除了右肋软组织和肩上枪伤，俺其他地方都好着呢。”他庆幸自己大难不死，心情不觉轻松了许多。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军医们照例到病房给伤兵们会诊。金世凤经过输血和一天一夜的卧床休息后，人变得精神了许多。他白嫩的脸颊上泛着滋润的红光，慢慢从雪白色的病床上坐起来，双眼笑眯眯地望着一群军医，嘴里急切地把一个男军医叫住：“喂，军医同志，俺这伤要紧么？”
　　“小同志，你很幸运，肩锁骨没被敌人子弹打断，只是让子弹穿了个小孔，这真是令人惊叹的奇迹，丝毫不影响你今后扛枪打仗。”
　　“那请问，俺啥时能出院？”金世凤一听伤势不严重，忍不住兴奋地问道。
　　“如果积极配合治疗，十天，不，最多半个月。半个月后，我包你重返战场。”许军医很相信自己妙手回春的高超医术，当然也包含了他对金世凤战士怀满深情的鼓励和安慰之意。
　　“啊，半个月？时间太久了，真急死人。”金世凤恨不得现在就离开病床，重返前线杀敌立功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懊丧。
　　“许军医，快！外面车上，有几个前线转来的重伤员急需抢救。”女兵白雪一路小跑，跌跌撞撞地闯进金世凤卧榻的病房，打断了他和许军医的谈话。许军医闻声匆忙转身离开病房，忙着抢救战场上来的新伤员去了。
　　“白护士，你从哪个阵地下来？”战前临战训练时，东方野战医院在炮连附近驻训，金世凤见过白雪几面，曾听连队文书吴铁军这么叫她，所以他也叫她白护士。
　　“嗯，你叫我？”女兵白雪有些诧异，他不知道这个陌生伤兵怎么会认识她。
　　“是的，是俺叫你。俺叫金世凤，是猛虎团一00迫击炮连新兵，跟文书吴铁军是一个连队的战友。”金世凤依旧坐在靠墙的床头上，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。
　　“哎呀天啦，你受伤了，要紧么？”白雪十分关切地问道。金世凤摇头说没事，过几天就出院回前方。
　　白雪知道金世凤伤势不很严重后，也替这位陌生新战友感到高兴。说他大难不死，必有后福。“呵，你伤不太重我为你高兴，差点忘了告诉你，我刚从雁山前线护送伤员回来，搭乘你们炮连章班长开的车，还有几名烈士遗体，也是你们炮连汽车兵陈铁环老兵拉回来的。”
　　“那你见过文书吴铁军吗？”
　　“没有，他咋啦”？女兵白雪战前跟文书吴铁军有过几次接触，自然很关切地询问道。
　　“白护士你放心，文书没啥事。看，他能文能武都成大英雄了。这是军区今天出的报纸，标题叫《炮连英雄多，五虎呈英豪》。说的就是他和四班长陈虎等战友送护友军伤员路上，消灭敌人半个连的英雄事迹。乖乖，好了不起的辉煌战果。”金世凤晃动着手中的报纸，激动地咋舌称赞道。
　　“真的？让我看看吴铁军的英雄事迹。”女兵白雪听说吴铁军成了英雄，连忙向前跨了两步，从金世凤手里要过还散发着油墨香味儿的军区报纸，见吴铁军几个字赫然跃现报纸版面头条，让她兴奋了好一阵子。看那神情，吴铁军好像她什么亲人似的。那一刻，白雪神彩飞扬，双眼特亮。激动中，她忍不住嘴里迸出“吴铁军好样的，爱死我啦。”
　　“白护士，你说啥？”金世凤听后很惊奇，紧接着追问了白雪一句。
　　“没什么，我是说吴铁军当英雄了，值得我们好好向他学习。”金世凤的追问，使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失态，随口说出了自已埋藏在心底的真心话，便定了定神，马上纠正了一句。她怕金世凤误会，今后传到吴铁军耳里，令她不好意思。
　　金世凤若有所思地看了白雪一眼，开始向她打听吴铁军的近况。
　　白雪对金世凤说，你放心，我昨天听章班长谈到过吴铁军，听说他在阵地上毫发无损，只可惜我没机会上山看到他。白雪似乎对吴铁军格外在意，言语表情中，流露出对吴铁军不尽的思念和牵挂。
　　“哎，文书他们倒好，都在雁山前线战斗。眼看要攻打落马山和河内了，俺却成了病床上的伤员。俺好想念前方战友，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医院，痛痛快快地再干上几仗。老实说，俺真怕这场战争突然停下来。如果这样的话，俺会后悔死自己。因为和平年代，太难真枪实弹打上一仗。”
　　“还是安心养伤吧，只要你伤口好得快，兴许还能赶上最后一仗。”女兵白雪赶快接过话对他安慰道。
　　“希望天随人愿，俺还有机会重返前线打仗，那才不枉当一回兵咧。”
　　白雪回到东方野战医院的第二天早上，她们医院又接收了一名从前线转来的彪形大汉伤兵。那大汉子伤兵是北方人，说话粗声粗气的。大概是左腿肚贯穿伤疼痛难忍的原因，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地“哎哟哎哟”哼叫着，惹得整个病房不得安宁。同病室的几个伤兵侧头眼望了他一眼，又回头闭上双眼，他们实在看不惯他缺乏忍耐力的样子，都从心里瞧不起他这种缺乏毅力的表现。
　　吃罢白馒头和大米稀饭早餐，医院一个管理人员模样的青年军人，照例送来当天发行的军区报纸，大家都想先睹为快，竞相争着阅读，当然他们关注的是有关这场战争的近况和进展。
　　“嗯，这个新战士真不赖，还是个惊天动地的英雄呢。看，这标题也不错：《勇士飞崖夺机枪》，好神气了得！”一个伤员侧躺在病床上，一边看着前几天发行的《解放军报》，一边跟对面病床上的战友说。
　　金世凤入院已经十天了。前天才从重号病房转到普通病房，他和同病室战友初打照面，彼此有几分陌生。
　　金世凤虽然身中两枪，但双腿双手好着，他不习惯整天躺在病床上。早饭前忙着替病友打水洗脸，饭后又忙着替不能下床的病友端屎倒尿。
　　金世凤干完这些事儿，又笑容满面来到那个北方大汉伤兵的床前，十分友善地对那大喊大叫的北方大汉说“老兵同志，别这样叫苦叫痛。谁身上的伤口不疼，革命战士连死都不怕，还怕皮肉之痛么。老哥，忍着点，别让医院军医护士瞧不起我们这些前方流血负伤的战士。”金世凤实在看不下去，便耐着性子好言对他开导说。
　　“操你娘，小新兵蛋子！老子在战场上流血卖命，你在后方算个啥玩意儿”。那个北方大汉老兵，没想到一个乳毛未干的后方新兵，敢管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，气得直瞪眼珠子，嘴里不干不净地吼骂道。
　　“三号，三号病床。”一个女护士兵连叫了两声，见没人应声，又大声改喊：“金世凤，金世凤，金世凤！”